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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国忠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,淡淡道,“为国锄奸,何惧而有?李林甫祸国殃民,乃是天下人众所周知之事……当然,錡弟可先向李林甫党羽下手。
如那嚣张跋扈的御史中丞吉温贼子——”
杨国忠说到这里,想起昔日吉温依仗李林甫权势傲慢骄矜瞧不起自己的点点滴滴,不由冷笑着沉声道,“此贼乃李林甫麾下第一干将,贪赃枉法无所不为,实乃国贼,当先除之。”
杨錡不敢再质疑什么,只得点了点头。
当晚,张瑄在崔家饮宴。
崔颖特意从玉真观返回崔府,一起作陪,尽欢而散。
第二日上午,有些朝臣陆续往李府去拜祭李林甫,但多数人还在观望。
而昨日左相陈希烈在第一时间去拜祭完李林甫,回到府中便心烦意乱地自斟自饮。
后又听说他的一些门生包括崔家的崔琚在内,都没去李府拜祭,不由更加恼火,在府中咆哮良久,耍了半天的酒疯才作罢。
陈希烈官拜兵部尚书、左相,封颍川郡开国公,但实唯李林甫之命是从,所谓高级走狗而已。
因此,李林甫骤然而薨,对于陈希烈的冲击很大。
这些年,陈希烈与李林甫一唱一和可没少挤兑杨国忠,如今杨国忠得势,岂能有他的好果子吃?
陈希烈的郁闷暂且休提。
整个长安城里因为李林甫之死,无形地笼罩上了一层风雨欲来的阴霾。
只是长安作为大唐第一都市同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浮华的城市,这城里的歌舞升平之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。
背地里,当然是酒照喝歌照常舞照跳,饮宴狎妓者仍旧是纷至沓来。
平康坊里,娼妓如云,士子摩肩接踵。
崔焕与相熟的长安士子焦青有约,今日去平康坊的怡心园饮宴作乐,说白了就是去妓院找个乐子。
崔焕就约上了张瑄一起,张瑄本不愿去,后考虑到崔焕的面子,就答应同往。
长安城坊市规划整齐,制度严密。
以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为中轴,分东西两区。
平康坊位于东区第三街第五坊,东邻东市,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,南邻宣阳坊,都是“要闹坊曲”
。
而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,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、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。
平康坊和崇仁坊夹道南北,考生和选人每年少则数千,多至数万人,云集京城赴选应举,上述两坊“因是一街辐辏,遂倾两市,昼夜喧呼,灯火不绝,京中诸坊,莫之与比”
,因此平康坊成为诸妓聚居坊曲自可想见。
张瑄与崔焕、焦青二人并肩缓步而行,身旁不时匆匆行过一个个满面春风的青年士子,乃至神情倨傲的达官贵人。
张瑄左右四顾,心里颇为感慨:这么大的一片合法的红灯区,不仅空前而且绝后了……这大唐风气开放一至于斯,当真是令人感慨万千。
正行走间,一匹雪白的骏马驰过,马背上高坐着一个身材健硕脸色凝重面白无须神清气朗的青年汉子,坐在马上上身挺得笔直,而腰间则横跨一柄红缨宝剑。
骏马当街驰过,溅起的尘土扬了焦青一身,焦青虽是普通官宦子弟,平日里也识书达理并不骄矜,但也忍不住恼火道,“当街行马、冲撞行人,真是岂有此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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