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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儿,瓦伦蒂忽然想起什么,她看向千叶:“……我这样说会让你不舒服吗?”
“不会,你继续说。”
“前段时间,我整理肖恩档案的时候听到了你偷录的那段对话——就是他和迦尔文在通向图书馆的走廊上发生的对话,那个时候我突然有点明白了,为什么肖恩非接近简不可。
“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简,但凡基地里来了一个出身短鸣巷或赫克拉荒原的新人,且这个新人看起来又相对柔弱,ta对肖恩来说就会有莫大的吸引力,根本原因只在一点:在这个人的身上,肖恩能够完整地投射出他所厌恶的自我。
“两年前的猎鹿案对肖恩的影响比我们以为的要深,尤其是在他初步掌握了一些计算机技术以后,他读到了当时的大部分讨论,不管是民间的讨伐声浪还是刊登在报纸上的各家社论。
“比起荒原,肖恩当然更喜欢宜居地里的生活,但是当他幻想着拥抱宜居地的时候,感受到的却是非常尖锐的敌意,他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,但他又极其渴望留下,这种矛盾会让他煎熬。
“他现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孤僻的天才,将来也可以进一步将自己变成一个上等人,为此他甚至从来不在咨询室里和我们说实话,但我猜想,在他心里,他可能从来没有对自己和宜居地之间的鸿沟感到释怀,赫克拉的出身对他而言,是个永远摆脱不掉的标签。
“在这个时候,简出现了,她看起来那么瘦弱,那么无助,又来自比赫克拉更为名声狼藉的地方,肖恩当然会对她感兴趣——因为,那是另一个自己啊。”
远处的日头已经完全沉了下去,天幕变成了深海般的暗淡微蓝,骤起的晚风突然吹起了瓦伦蒂厚厚的长发,她连忙伸手去挽,用手腕上的发绳把长而蓬松的头发绑成一束。
夜有些凉了,她收了收自己的长裙,将裙摆紧紧裹住了小腿。
千叶完全没有感觉,不论是微凉的晚风还是瓦伦蒂的这些动作。
她想着瓦伦蒂的话,想了很久,直到瓦伦蒂打了个喷嚏,她才回过头。
“这里是不是太冷?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坐着聊吧。”
“不用,”
瓦伦蒂伸手挽了挽耳前的乱发,“好久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整个谭伊……就在这儿吧。”
“……‘另一个自己’,然后呢?”
“就我个人的观察而言,我认为肖恩是把一部分的自我攻击,转嫁到了简的身上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他厌恶自己身上与赫克拉有关的部分,而自我厌恶是痛苦的,甚至比基地的惩罚更加令人难以忍受。
因为想避开基地的规章制度很容易,但人对自身的审视却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着的。
人只要清醒一刻,这种审视就存在一刻,它存在一刻,折磨就延续一刻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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