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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呸,装什么装,没有你周二会对侄子下手,会坑骗老娘的钱?娶你这么个媳妇,真是家门不幸。”
“对对对,黄寡妇看不清,周二没错,多半是这婆娘挑的事儿,老鼠屎搅坏一锅粥,周家怎么摊上这么儿媳了,搁我家,看我怎么收拾她。”
“是啊,黄寡妇不容易……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范翠翠脸上挂不住了,心虚的牵着桃花朝旁边走,身后的指指点点还在继续,范翠翠充耳不闻,作势捂了桃花的耳朵,心里骂他们老不死的管不住嘴,当着孩子的面脏话连篇,怎么不死了算了。
穿过树林,远远的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抬着木头进院,范翠翠以为自己看花了眼,眨了眨眼,没看错,黄菁菁也在,正和身侧的老头说话。
范翠翠整个人都不好了,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,自言自语道,“你奶这是做什么呢?”
桃花看了片刻,挣脱范翠翠的手,欢呼雀跃跑回去,边跑边喊,“奶奶,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
桃花不是两三岁的孩子,比起范婆子,她更喜欢自己奶奶,她奶爱骂人,但骂人后会把肉夹给她吃,她外婆就不是,她外婆轻声细语,说话笑眯眯的,说完就不准她吃肉,说肉是给舅舅吃的,舅舅吃了要干活。
黄菁菁正和牛老头商量棺材的款式和尺寸,听着声儿,她抬起头来,女孩捧着花,头上的鞭子左右甩着,甚是欢快,她不由得展颜一笑,骂道,“跑什么跑,摔着有你疼的。”
话完,朝牛老头道,“款式和尺寸你看着做吧,农家没什么陪葬的,太大的占地方,挤得下我这个人就够了。”
有钱人家的老人死后,会陪葬些瓶啊盆的,她没那个命,而且也用不着。
牛老头会意,叫上牛大,把木材放在横着的凳子上,他扶着中间,让牛大拿锯子,和黄菁菁说道,“木头是湿的,要晒一段时间,定好棺材的尺寸,我让他们把坟墓修好,反正不急于一时半会,木材晒得越干越好,你觉得如何?”
“我不懂内里行道,你说好自然是好的,依着你的估算,大致多久才成?”
黄菁菁迫不及待修坟墓和棺材,无非想着原主周年的时候能去祭拜,对死后的人来说,头七外最重要的便是周年了,错过了原主的头七,黄菁菁不想错过周年。
牛老头想了想,“天好的话,木材晒一个月就够了,天不好,得入秋去了。”
黄菁菁又问,“木材晒干,做棺材大概要几日?”
“十来日吧,黄寡妇很着急?”
牛头老稳着木材,先是双手,然后抬脚踩在木头上。
黄菁菁算了算日子,有些赶了,早准备好没错,她摇头,“这种事着什么急,你看着弄,对了牛兄,这入棺材有没有什么讲究,日子啊什么的,我几个儿子啥也不懂,得问清楚了。”
牛老头只觉得她杞人忧天,“算个黄道吉日就成了,红白喜事的讲究不同……”
牛老头边干活,边说起日子的选法。
黄菁菁掰着指头一数,心里有了主意,面上却不显,“牛兄,还没割猪草呢,我还得去转转,家里养着猪,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眼角扫过气喘吁吁的桃花,然后抬头看向缩着身子不好意思进门的范翠翠,骂道,“还知道回来了,这件事慢慢和你算,别想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桃花把花递给黄菁菁,黄菁菁怒气稍敛,“奶出门割猪草,你和梨花玩啊。”
话完,又恶狠狠睇了范翠翠一眼。
范翠翠缩着脖子,悻悻然进了院子,眼珠子瞄着牛老头和牛大,两人做什么的她清楚,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们来家里做什么,等黄菁菁背着背篓走后,她才敢上前,“牛叔,您怎么来俺家了,我娘让您打棺材?”
牛老头看都没看范翠翠一眼,不把木材稳住,锯子割下去,木材歪歪扭扭,浪费了。
范翠翠吃了闭门羹,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,栓子和梨花把地上的木材当独木桥,来回走着,范翠翠转头,问栓子家里发生了什么。
栓子指着昨天周士武和周士仁跪的地方,“二伯和我爹挨打了,二伯骗奶的钱,要把我卖了,我爹劝架,都挨了打,村里的马婆子也被奶打了。”
可能是受黄菁菁的影响,栓子对马婆子也厌恶得很,跟着黄菁菁马婆子马婆子的喊。
范翠翠咽了咽口水,“你二伯,没事吧?”
“怎么没事,奶的藤条上沾了血迹呢,二伯母你等着吧,奶还要打你,谁不听话就打谁。”
栓子年纪再小,经历过被卖的事儿后也开窍了很多,她奶不想卖他,是他二伯说不卖他就要卖梨花,奶的病治不好,他们全家都要遭天打雷劈。
栓子被吓得一缩一缩的,她问过黄菁菁了,要卖也是卖二伯,谁不听话卖谁,天打雷劈有高的人顶着,不会劈小孩的,只有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孩子没有大人护着才会被劈死。
“你这孩子,怎么说话呢。”
范翠翠低骂了句,但栓子不以为意,他会好好孝顺他奶的,他奶是好人。
和栓子说不到一起,范翠翠只得回了屋,后边院子修好后,他们仍然习惯走这边,而后边的院子长出了杂草,都快蔓至膝盖了,换作往常,范翠翠铁定当没看见,今日却是不敢,周士武不见人影,黄菁菁那关还没过去,老实些是好的,她挺着肚子,沿着栅栏一点一点拔草,大中午了,午饭都不敢做,黄菁菁割猪草去了,周士武不在,刘氏也不见人影,她先动火,落到黄菁菁嘴里又是场官司,她哪儿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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