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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孙清了清嗓子:“唉!
那都是以前了!
几十年的老革命,犯了点小错误,现在还不是得重新从基层做起?对了,老胡,你以前也是农机厂的吗?我怎么对你没啥印象?”
老胡把蜡烛插到了旁边一个小桌子,拉了个椅子坐下,微微笑着回答道:“您老是领导,怎么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呢?我们一起开过会,那时候我在镇宣传……”
说到这,老胡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,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,那微笑也止住了,挥了挥手:“嗨!
过去的事,不提也罢!
不提也罢!”
大刘见他们聊得好像挺欢,插嘴进来:“胡同志,你看你和老孙以前都是老相识了,老孙现在落到这地步,你别的忙帮不上,给他把身上的绳子给解了呗!”
老胡又笑了:“这倒不是啥问题,我姓胡的别的权利没有,给你们松绑倒没人说我的!”
话刚落音,就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来,走上前要我们三个都靠上去,他也懒得解那结,直接几剪刀下来,给我们三个松了绑。
我们甩了甩胳膊,一下子别提多舒坦了。
我才定下心来,就着桌上蜡烛那一点点微弱的光,仔细地打量起这禁闭室来,这是一个七八十平的长条房间,和我们被关的笼子并排还摆着四五个类似的木笼子。
房间没有窗户,甚至四面墙壁上一丝缝都没有,那扇门就是这空间与外界唯一的桥梁。
老胡坐着的椅子后面靠墙摆着一个床,床头摆着几套衣服,看颜色应该也是农场给发的制服,床边上摆着一个水桶。
我便好奇了,冲老胡问道:“胡同志,你难道就住在这禁闭室里?”
老胡神色黯淡下来,点了点头,说:“我的职责是监管关到这里禁闭的学员,自然是住在这里了。”
大刘故意说道:“那你和被关禁闭有啥区别?我们还只是关个十天半月就放出去了,你这模样可是长期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,比我们这些受处罚的可要惨多了。”
大刘的话应该是打中了老胡的痛处,老胡没有吭声了,在桌子上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,抓了几根烟丝,用一张纸卷好,就着蜡烛的火点上。
老孙不知道是想讨好他骗口烟抽还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他可怜,这一会探头隔着木栏杆说道:“唉!
胡同志,看来你也是个苦命人,混的这差事太造孽了。”
我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了一般,追问道:“老胡,你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调到这禁闭室当看守的吧?”
老胡低着头吸他的烟,没有回答我的问话,岔开了话题:“孙县长,你什么原因被弄到大通湖农场来学习的啊?”
老孙还是死死地盯着老胡手里的烟屁股,吞了一口口水:“唉!
还不是那点破事,再说来大通湖也只是学习,还没演变成敌我矛盾,学习好了保不成还能回去继续为祖国做贡献呢?”
这话说得答非所问,但老胡好像听明白了似的,点了点头,又问上了一句:“那你来这里学习怎么又被关到禁闭室来了啊?”
这话问得不止老孙,包括我和大刘都一起激动起来。
老孙便把我们之前这两天的经历给老胡说了个大概,我和大刘也都没好气地补充了几句。
到说完整个经过,木笼子外的老胡脸色却变了,眉头皱得紧紧的,去卷烟丝的手,竟然也抖动起来。
我们都察觉出什么不对来,可谁都没开口问他怎么回事。
老胡慢悠悠地卷好了一支烟,没叼上,接着又卷起了第二根,第三根。
我们三个看着直咽唾沫,等到老胡把烟卷好,还真是给我们一人点上了一根,递给了我们。
然后他自己又卷好一根,重新坐回到那个椅子上,嘴唇动了动,自顾自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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