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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,尚不足九岁的章家宝从屏风那边绕过来,盘腿坐到两个姐姐中间,歪着脑袋问,“大姐,你真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啊。”
章含秋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异母弟弟,她清楚的记得在梦里她死了四五年后,去她坟头最勤的就是他了,长大后的章家宝长相俊朗,像极父亲,每每去了总是什么话都不说,经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,喝完一坛或者几壶酒,踉跄着离开。
不管继母和继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的,她都相信章家宝没有参与其中。
“家宝想把大姐嫁掉吗?”
章家宝在两个姐姐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阵,做出选择,“还是把二姐先嫁了吧,大姐再留一留。”
章俏儿不干了,扑上去就挠他咯吱窝,“你这偏心眼儿的,就记得大姐对你好,我平时对你不好了吗?没良心的,小没良心的。”
“就是大姐对我好,二姐你上次还骗了我五两银子。”
被挠得要死要活了,章家宝就是不服软,还不怕死的继续揭短。
章俏儿挠得更狠。
章含秋也不上前阻止,慢条撕理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。
不过是十多年,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家族要走至今天的地步谈何容易,不懂的人也就罢了,可这一刻的章含秋却格外通透,哪会不知这其中有猫腻。
章泽天,我的父亲,你,究竟牺牲了多少才换来的今日呢?我的母亲,是不是其中之一?
“大姐,你腿不疼啊,爹娘都不在了,你赶紧松泛松泛。”
笑闹过后,章俏儿看着今日格外沉默的姐姐道。
这一提醒,章含秋才觉出腿麻了,小腿里面针扎似的疼。
斜坐着慢慢舒展双腿,她想起了梦中那个神奇的世界。
那里的人才不会坐在地上,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椅子坐起来都舒服极了。
仆妇上前将残羹冷炙收了,又放了个烧得旺旺的铜制火炉子进来。
章俏儿瞄了章含秋一眼又一眼,试探的问,“大姐,你是不是病了?看着没什么精神。”
章含秋心头一紧,她怎么忘了章俏儿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,以她的聪明劲,她今儿的不对劲怕是被她看在眼里了。
掩嘴打了个呵欠,眼角泛出泪光,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含含糊糊的,“哪是病了,昨儿做了整晚的恶梦,早上都是汝娘好不容易将我唤醒的,我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,更何况今天爹爹回来,我记得牢牢的呢,哪想到会因为一个梦睡过头,差点被爹爹骂。”
章俏儿顿时放下心来,头一转就瞪向弟弟,“家宝,你是不是又吓大姐了,就知道欺负人,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胆子小。”
章家宝委屈得不行,“我没有,大姐,我没有对不对?”
捏了捏章家宝的脸,章含秋点头,“家宝最近很乖,没有吓我,大概是我娘不高兴我很久没去看她,托梦怪我来了。”
念头瞬间闪过,章含秋垂了眉眼喃喃道:“过几天便是我的生辰了,都说儿女的生日是娘亲的苦日,我想去寺里给娘做场法事,不知道爹会不会同意。”
章俏儿一心想要表现得比异母姐姐厉害,眼珠子转了转,倾过身子握紧她的手道:“我去和娘说说看,只要娘同意了,爹一定会同意你去的。”
章含秋蓦然抬头,眼中全是惊喜,“真的?”
“大姐,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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